小镇上的雨一连下了好多天
中医诊断 2020年04月22日 浏览:3 次
小镇上的雨一连下了好多天。教堂屋顶的钟摆已经坏掉了,没有任何声响。白天和黑夜已经不分明了。谁也不知道晨与昏的界限。在这个糟糕的雨天。潮湿漫过屋顶,雨水顺着屋檐不急不缓地嘀嗒着,地面上的木板已经鼓起来了,肿胀的像是全身浮肿的病人,等待着死亡的时间。雨水顺着木纹胀裂的边角缝隙渗进土壤里。泥泞开始弥漫。世界混浊不堪。
屋子里没有阳光,壁炉也没有生火。木柴湿了,点了半天火也没烧起来,零碎的火星子闪了几下,自然地熄灭了。湿木柴一股呛人的烟味。一切又回到阴暗中去了。潮湿在小屋里泛滥开来。小圆桌上的咖啡已经没有热气了。她便拿了张藤木条变成的躺椅坐在门口。她看着门槛处的一小块苔藓,绿油油的绒布礼服一样。它们应该在滋润中生长了。她这样想着。透明的水花在土地上溅开来,一朵刚刚落地不见,一朵赶着在旁边开出来。舞会旋转的裙裾一般。
远处有马车的声响,混合在微弱的雨滴声中。马蹄踏在水花里,车轱辘碾过泥泞的路,缓慢的声响一点点传来。她想,又有人要进入天堂了。那声音渐渐近了。几个护送灵柩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他们的衣服是肃穆的黑色,妇女的帽子上是白色的花朵。她缓缓起身。他们向她行礼,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夹杂在顺着屋檐滑落的雨滴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向他们回礼。棺木被慢慢抬进屋里。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火柴盒,点燃烛台的每一根蜡烛。她将它放在棺木边的小方桌上。晕黄的烛光中她看清了死者的脸。那是一个苍老的妇人。
不是他,这真好,她想。她又仔细看了一下棺木中的死者,确定了大致所需的几种颜色。她拿着调色盘开始从不同的颜料桶中取出适合的颜色。她拿着不同粗细的笔,将颜色调匀后仔细地涂到死者的脸上去。嘴唇。眉梢。眼角。她的笔划过每一个部分。她要让死者的脸在进入坟墓之前鲜活一下。这是她的工作。死者的美丽的脸就是她的作品。她画完了死者的脸。她端详着她的作品,她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调色盘。她在红色中慢慢加入一点水,用粉饼蘸了一点桃花色的微红慢慢涂到死者的两颊。她的脸庞顿时红润起来,像是干涸了很久的花朵突然吸足了水分,旁若无人地绽放开来。
棺木重新合拢,马车声渐渐远了。小镇的雨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依然不急不缓地嘀嗒着。她吹熄了蜡烛。然后重新躺到藤椅上去。这些年来她为那么多人画过妆,她的朋友,亲人,包括她的父亲和母亲。她更换了姓名。她裹着黑色的面纱。没有人认出她的脸。没有人看过她的脸。她记得她为母亲上妆时她的眼泪滴在调色盘里。她已经不再恨他们了。她也感觉到她的衰老。夜深的时候,她喜欢换上她年轻时的装束,对着一面旧旧的镜子发呆。她想,即使他回来了他也许会认不出她的样子了。她已经老到连年轻时候的样子也记不起了。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她在等他。他会回来的。她想。即使看不到生,她也要看到他的死。她撩开黑色的衣袖,手腕的银镯子已经被磨得变了颜色。镯子在她的手腕上空出很大一块。她想象着他的模样。她转动着它。看时间是怎样吞噬一个年轻的人。缠绕的花朵和藤蔓纹络已经被磨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Tom。Jane。两个紧靠名字被镂刻地很深,依然清晰可辨。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她这样想着。她安静地笑着。
没见到你的尸体。那么你一定还活着。那么我一直在等着。
路上到处是大大小小不规则的水洼。那凹陷处还在不断地加深,雨水显然没有停止的意向。他也没有回家的意识。他撑着一柄黑色的伞在雨里走着。他穿着肥大的雨衣,整个人都裹在里面。他戴着面具和手套。他的雨靴踩在泥里,一步一步的凹痕。四散的水流又很快将凹陷灌满,一切重归泥泞。小镇的路很寂静。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防止雨水的濡湿。没有人在外面。
他一路走着。每天他都是这样在小镇走着。他想要遇见她。他想要找到她。他从白天一直走到晚上。他走过小镇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地方。他总是想象在某一个地点,他遇见她。他总是想着在下一个转角,她在笑着,她在等他。他在小镇上走了这么多年。他看着墙壁上的紫藤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他始终不相信她死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郊外的墓地。他路过很多的坟墓,高高低低像是跳跃的音符。这是丧礼的乐曲吧。每一个人死后都要到这里来长眠。是的。他并不害怕这里。他并不惧怕死亡。这里有他的矮矮的坟墓。碑上是黑色字母。他的名字。他看着这些坟墓,野草在雨里长得特别旺盛。它们的根吸收着地下长眠的尸骸。还有不知名的微生物啃噬着腐烂的血肉,剩下一具具白骨沉淀在时间里。
他继续向前走。雨水使山石和泥土变得格外滑。他踩着石头防止自己陷进松软的泥土,又防止滑倒在山路上。他要好好活着。这样才有希望。他并不讨厌这雨。相反他感激它。他被火刑的时候就是从天而降的大雨救了他。大火烧焦了他全身的皮肤,烧断了他身上的绳索。他挣扎着从火堆里跑出来。在混乱的狂风大雨里跑出去。他逃出小镇。他来到马戏团。他更换了姓名。他戴着面具。他跟着马戏班子到处演出。他在寻找她。很多很多年都过去了。他终于成了小有名气的魔术师。他又来到小镇。他在这个小镇住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他走到她的墓前。他看着她的坟墓。黑色的清晰的字母。Jane。他爱的人。他说过要带她走的。他历尽了烈火。他寻找了她那么多年。他为她沉默了那么多年。那些野草疯狂地生长夹杂着零星的白色红色花朵缠绕在她的坟墓。有些草已经和墓碑一般齐了。小镇上的人说她死于她爱的人被火刑的那天。因为过度悲伤抑或不愿再嫁,她投河而死。她的家人在河边找到了她的红鞋子。湍急的河水,找到她的尸体是无望的事情。
现在他回来。他始终不相信她会死的。他说过要带她走的。他一定要带她走的。第一次没有成功。但是大火没有烧死他。但是大水也不会淹没她。他想。是这样的。他没有见到她的尸体,那么她一定还活着。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点。她在等他。等他带她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所以他从未放弃生的信念。以及对她的寻找。
小镇的雨依然下着。马车声又近了。水花依然在地面上开着。路依然泥泞不堪。肃穆的人们把棺木缓缓抬到她的屋子里。她点燃烛台。她查看了死者的面容。她调着需要的颜色。吱嘎——门开了。一个黑衣白面具的人站在门口。她想,他一定是想要看他的朋友。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她静静地为死者化妆。她发现她的手开始莫名地颤抖起来。
“Jane——”她的画笔掉到地上。饱蘸的笔端在地板上晕染出红色的花朵。
一切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小镇上为他们举行了婚礼。这个温和的魔术师和沉默寡言的化妆师。这个永远带着面具的男人和从未曾揭开面纱的女人。两个已经拥有墓碑的人。两个被人们遗忘的人。在尖顶教堂,很多人前来参加他们的结婚仪式,他们祝福这对夫妻。她的手里是他的玫瑰花。鲜艳的红色像要滴下来。他把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他戴着白色的面具,她戴着黑色的面纱。他无法俯下身亲吻她。他只是用力地抱了抱她。从此永不分离,一直走向老却和死亡的坟墓里。名字算什么呢。死亡算什么呢。烈火和大水都无法泯灭的。是爱。
他牵着她的手,他们走出教堂,他们走上街道,他们走向旷野,他们走到墓地里。他们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他们从没感觉到阳光是这样的温暖。安静。枫叶红了。红色的叶子铺满了蜿蜒的山路。像是红色的地毯。他们笑着。他们感激着一切。上天赐予他们这隆重的婚礼。他们好像又回到年轻的时光。他们踏着一路金黄的阳光和鲜红的枫叶走去。他看着她的坟墓。她看着他的坟墓。他说,我爱你。她说,我爱你。
共 299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真挚而深厚的爱,会终身守候。小说中的这对相爱的人,由于造物弄人,他们的爱经历了死的考验,已是神圣而崇高,他们努力地用生命去寻找,在暮鼓残钟里,他们的爱开出了世间最美丽的花朵,也是最迷人的花朵。小说的语言极为简练传神,环境的描绘对他们的爱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编辑:月儿常圆】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 0854】
1 楼 文友: 2009-0 -07 22: 7:2 纯熟的笔法,奇妙的构思。 痴情于文学,向文友学习在纸媒及网络发表文章二百余万字怎样调理小孩脾胃虚弱季节性过敏性鼻炎怎样治缺钙枕秃和枕秃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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